在分开之后,欧何里斯就开始有意和乔·雷蒙保持距离。
也不是说他有什么目的,只是单纯为了不被精灵们误会罢了。
作为经验老道的猎人,他能通过观察周遭环境来判断此处的过往。
“有野兽的痕迹,很小,是狼?不……脚印更浅。”
动物的粪便,被啃食过的植被,以及偶尔看窥见的一两处足迹,足以让他看出许多。
刚刚看见的脚印很新,说明是最近才留下的,初步判断是狼类,但不知为何它们更瘦小。
低矮灌木上的枝叶被啃过,地下的泥地上留有蹄印,通过对比形状大小和前后蹄的距离,以及对周边痕迹来判断,推测是鹿或者麂(狍子),周围椭圆颗粒状的粪便也能印证这一点。
不过……
【野生动物的痕迹很多,但智慧生物的痕迹却很少……这里应该是精灵的领地没错?】
捏着下巴,欧何里斯开始思考一路上看见的许多线索,并开始尝试把它们串联到一起。
【在我们的领地,野兽的出没不该这样频繁,虽然偶尔能看见精灵留下的痕迹,证明他们的步伐确实到达这里,但是……不应该啊?他们难道都不吃肉的吗?】
欧何里斯想起部族里流传有关精灵的传言,其中就有『精灵是森林的宠儿,森林中的一切生灵皆是其兄弟姐妹,故而其不杀生,不食肉,饮食唯浆果与雨露也』
【只吃浆果?能活吗?】
黑暗森林的物产可不丰富,浆果的数量也没有那么多,且不说只靠吃浆果能不能维持生存,就单单只论浆果的产量,也只够让七八人吃到下一次收获(而且浆果还不易保存,根本就没可能靠浆果生存全年)。
【也许他们吃的很少?或者是说他们还有其食物来源,比如黑暗山脉各处可见的暗影地果?】
流明找出的方法让瓦尔纳部族能够以极快的速度寻找并挖掘出野外的暗影地果,如果他们也有类似的方法呢?
似乎说得通,但是暗影地果的产量似乎也就那样,如果只靠野外发现的暗影地果,似乎也不太够……
“精灵的行踪隐秘,会不会有人丁稀少的原因呢?”
怎么想都不太对,如果不以肉食作主粮,仅靠野外产出的辅粮,似乎怎么都不够维持十人以上的族群规模。
继续往里走,欧何里斯希望找到更多痕迹,最好是精灵新近留下的,这样自己才好找到他们。
走了大概一两公里,欧何里斯发现周围的植被更茂盛了,这般人迹罕至的模样,让他疑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方向?
【等等?人迹罕至?】
欧何里斯这才想起自己隐约觉得不对的漏洞在哪里——他没有见过精灵,而精灵不吃肉的习性也只是他的臆测,并没有绝对的证据证明。
【为什么不能是我找的方向不对呢?】
野生动物频繁出没并不能说明什么,仅凭此就推断精灵的食性实在武断,基于此对其种族的推测也是不准确的。
除了精灵不吃肉,数量稀少的结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找的地方距离精灵出没的地点很远,远到即使是精灵也不常来临。
“……行吧,至少不是毫无收获。”
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找的方向是距离精灵族地越来越远的,那相反的,自己只要按照反方向不断往回走就能越来越靠近他们了。
没时间浪费了,既然已经得知正确的方法,那就赶快去做,时间不等人,欧何里斯可不想最后面对的是一具无用的尸身。
毫不犹豫地转身回走,似乎一秒也不愿浪费,然而没走几步他就停下来,迅速找到一颗能遮蔽身形的大树当掩体,右手也警惕地搭在剑柄上。
【刚刚传来的声音是什么?】
无风的树林很安静,即使只有一点点响声也会变得明显,而欧何里斯恰巧又是一个耳尖的人。
【是遇到野兽了吗?】
“簌簌……”
轻微的踏叶声,隐约有踩断枯枝的生意,身体穿过灌木发出窣窣声……是狼吗?不!狼的警惕性没有这么差。
【如此大摇大摆,是体型巨大的野兽,只有它们才不在乎落叶与枯枝发出的细微声响……是什么呢?野猪吗?熊吗?】
糟糕了,偏偏是这时候,太糟糕了,单枪匹马的自己再面对这等猛兽时几乎必死无疑。
他很紧张,紧张到吞口水,但还没有到被吓破胆的地步。
【越是危险就越是要冷静,老爹教的是对的。】
还没有到绝境就不应该放弃,与其在这里自己吓自己还不如赶快想想能让自己脱困的方法。
黑暗山脉的生态环境注定无法孕育大体型猛兽,野猪和熊就是这里能存在的最大猎食者,而且也不可能存在太多,至多四五头(可能更少,因为已知有一头火拳熊)。
【如果是野猪还好,普通的野猪可以靠上树躲避攻击,但如果是熊的话就糟糕了,因为熊也是会爬树的。】
有更好的办法吗?快想想,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吗?
时间流逝的越发快,每拖延一秒他就危险一分,然而即使如此他也想不到别的方法。
【只能赌一把,50%的几率,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把!】
背靠的这颗大树还算高大,加上短距离助跑和全力起跳他可以抓住最底下的枝条,但那样产生的动静绝对会吸引到它们的注意。
不知它们的距离,亦不知它们位置,但根据声音推测它们不在十米范围内。
【最多两秒,这是一个安全的界限,在两秒内我不会受到攻击,也就是说加上助跑和攀爬,我必须在两秒内上树!】
两秒……
妈的,好困难啊……
欧何里斯不是很有信心,自己从未做过这般极限的事,紧张让他心跳加速,但一想到流明一定可以做到这种事,他的内心就只剩下斗争的烈火。
“我不比你弱。”
捡起一颗石子,后退两步,让大树挡住身形,他猛地将石子朝左前方掷出,直到它撞击一颗大树后弹落。
【就是现在!】
藉由石子短暂吸引它们的注意力,为自己争取哪怕多一点时间。
“呀!”
一声尖叫,十分尖细,似是女声,却因恐惧变了形。
踏踏两步,踩着垂直的树干一蹬,双手随即抓揽住粗大的树枝,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吊起。
太极限了,它们没有攻过来!
他正庆幸自己没有失手,大脑一时没转过弯来,等过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那一声尖叫不是自己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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